关灯
护眼
    又一日,穆夫人强撑着身子走到庭院,白莲小心地扶着。

    今日的阳光很好,两人晒着温暖的阳光,谈起很多趣事。

    午后,许令姜与齐钰一同来到穆府,看着脸色苍白的穆夫人,淡淡忧伤。

    这么好的人啊,偏偏受了半辈子的苦。

    穆夫人的精神很好,笑着讲起往事。

    穆英是她父亲的学生,是所有学生中最好看的。她一眼便喜欢上了的,缠着父亲去说亲。父亲总是说穆英家里很穷,嫁过去会吃苦的,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。

    穆家真的很穷,家中只有老母,什么值钱的都没有。好在穆英极有才华,父亲出了银钱让他科考。他也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,中了那年的状元,本来一切都很好的,可偏偏有人看不惯了,污蔑他害他入了狱,从京都回来的人说他受了重伤活不了了。

    她一个便在这里等着,看着婆母带着遗憾闭上眼,看着儿女重病不愈而亡,看着家中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被族人抢走。而后又听到双亲在山中采药遇难。

    她咬牙坚持着,终于等回穆英。

    许令姜抬头看向还在回忆的穆夫人,时不时转头看向走廊尽头。

    穆夫人已是回光返照,看着她身上渐渐流失的活气。许令姜忍不住起身往外走去,穆英为何还不归来?

    她跑出穆府,左右张望着,隐隐若若听到了马蹄声。随着声音越发清晰,穆英出现了。她的心终于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穆英跳下马,怀里抱着木盒子,看都没看许令姜,直接冲进府里。

    许令姜松了口气,转身往府里走。

    三人坐在墙上,看着庭院里的穆英与穆夫人。

    他们抱在一起,怀里是一捧木槿花。穆夫人笑着抬手轻抚花,花有些焉了。这个时节本没有木槿花,可她还是在死前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木槿花。抬头看着远处的三人,缓缓闭上了眼,嘴角还是微微上扬,笑意仍留在她的脸上。

    穆英背对三人的肩膀耸动着,哭声终是传了过来。那般痛苦,压抑。

    许令姜看着穆英弯腰抱起穆夫人,一步步走回屋里。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还未落下的泪,看着满脸眼泪的白莲,低头苦笑,她真的变了好多,变得有些绝情。

    那一刻的紧张竟只是怕这场交易会进行不了。仰头轻轻叹了一口气,纵身跃下,转身瞥见苏正则。

    他站在廊下,看向许令姜,抬脚走来。

    建武四年二月十一日,穆夫人永眠。

    穆府外挂上了白幡,肃静至极。

    许令姜着一身素衣,缓缓走进灵堂。她摆开衣裙,俯身下跪,抓起一把黍稷梗撒入火盆里,头轻轻触地便抬起。

    行完礼,她缓缓起身,瞥见仍不肯说话的穆英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齐钰扯了扯许令姜的衣袖,摇了摇头。两人缓缓走了出去,心中亦有悲痛。

    七日很快便过去了。

    齐钰将包裹甩在马背上,转身靠在马上,抱胸看着送行的几人。

    “本来是要去西祁城的,绕了一大圈来北祁看望你们,谁知遇到这些事耽误了许久。好了,你们也不必非要送到城门口,留步吧。来年我去京都玩玩,记得招待我。”她说着上了马。

    许令姜抬头看着她,“自然,来年定要再会。”

    齐钰点了点头,策马而去。

    许令姜看着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,转头走回兰园。

    萧望之感叹道:“齐姑娘果然豪放不羁,昨夜饮了几瓶酒,今日不但没有不适,还能策马。”

    许令姜点头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齐钰长于凉州,大漠地界,自是不同于扬州女子。

    兰园里,何婶正收拾着行李,孩子们围在她身边,听着她的指挥,来回帮忙。

    青莲搬着大箱子从许令姜身前走过,向她点头就直奔向何婶。

    “何婶,后日才走,你急什么?”

    何婶看了她一眼便忙着整理,半天也没有回应她。

    苏正则端着食盒出现,他抬袖招了招手,见许令姜走来,将食盒打开,端出一碗杏仁酪。

    许令姜接过白莲递来的湿帕子,轻轻擦了擦手便拿起勺子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大将军的手艺有进步了,比侯府之前的糕点师傅做得还要好。”她咽下,出声夸赞。

    两人坐在石桌边,看着何婶吩咐着萧望之等人。

    天渐渐黑了。

    许令姜举着青霜剑指向月亮,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衣衫也被浸湿。她大喘着气,缓缓放下剑。

    苏正则走来为她披上斗篷,接过她手上的剑,“有长进,便是力不足。回京都后要抡大锤,多练练,顺便温习兵法。”

    “抡大锤啊?以前在书院时老先生时常让我们抡大锤,那时只知道好苦好累,如今才明白能增力,还有打铁,铁匠铺那是热得不行,戚师兄和顾师兄还要来帮我们这些没有打成的……”